第3章

让九千岁给自己梳头?

她是嫌自己脑袋太重了吗!

云喻讪笑两声:“不劳烦掌印了,就、就让宫女梳吧……”

“过来。”

卫瓖用梳子,一下下点着自己的掌心:“请皇上放心,微臣别的本事不多,伺候人的手艺还是有的。”

哪敢要你伺候我啊!

云喻满腹苦恼,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她偷偷看了一眼唐巧,唐巧冲她轻微地摇摇头。

不要犟,先过去再说。

先过去再说。

云喻脚下跟生了千斤重的大石,一步三挪,脑子里疯狂转圈,思考待会如果露馅,要如何解释。

她同手同脚挪到镜子前,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缓缓落座……

最后还是卫瓖不耐烦,一只手把她按着坐下了。

象牙梳通体洁白,映着云喻浓墨般的黑发,倒看得人心情慢慢平静下来。

卫瓖一下一下给她梳着发,漫不经心道:“皇上这头发倒是养得极好。”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
云喻一下直起来腰板,紧张回答:“可、可能就是天生的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卫瓖不再多说话,给她梳通头发后,取来一只白玉冠,将头发束好。

好在他全程注意力只在云喻头发上,并没有往铜镜里看一眼,倒是错过了镜中少女的好颜色。

直到那双手离开自己的脑袋,云喻才觉得自己重获新生。

她张开嘴,微微喘了几口气,忙不迭穿上宫女递过来的外袍,掩饰砰砰乱跳的心。

“掌印大人。”

她清了清嗓子,故意粗着声音说话:“我们去御书房吧。”

卫瓖没有再为难她,做了个请的手势,跟在她侧后方,两人一同走出紫宸殿。

待到云喻离开,唐巧将宫人们都唤出去,一个人将她的床铺整理好,又收拾了昨晚的脏衣服。

做完这一切后,她茫然地看着这个华丽的牢笼,心中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。

……

云喻虽然走在前面,但每次遇到路口,她都得停下来,等着卫瓖给自己指路。

七拐八拐的,总算是到了御书房。进门时,云喻听到了卫瓖清楚的一句抱怨:

“一大早的,伺候您比议政还难呢!”

云喻:我忍!

御书房内,早就有大臣们在等着了。

见两人同时进来,他们的目光皆是先看向卫瓖,再看向云喻,最后才跪下给新皇叩首。

“臣等,参见陛下!”

跪了半天,却没人要他们起身。

年纪最大的太尉大人跪不住了,他抬起头,却见那位小皇帝一脸茫然地看着卫瓖,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。

太尉垂下头,在心中叹气。

哎,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,看来自己还是得依附这个狗太监的力量啊!

底下的大臣们跪得膝盖都酸了,才听见卫瓖温和地告诉小皇帝:“您得跟他们说,平身。”

“哦哦!”

小皇帝很听话,依葫芦画瓢道:“平身!”

众位大臣心中快要呕死,面上恭恭敬敬:“谢陛下!”

接下来,就是对朝堂大事的讨论了。

云喻本来就对这些事不关心,如今更是怕被卫瓖误会,全程都在神游,仿佛几位大臣们吵得面红耳赤的国事全是和尚念经。

又听了一些政事,她昏昏欲睡,脑袋都快趴到了桌上。

直到云珩的名字传到她耳朵里。

几位大臣正在商议,要如何分封亲王,究竟是将他们划到封地上,还是留在京城中。

其他皇子们都好办,唯独这个云珩——

“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息!圣上既已继位,断不能留先太子啊!”

——此话乃是卫瓖党羽所言,他们一心为了巩固九千岁的独权,溜须拍马无所不做。

“先太子是先皇的长子,肃恭皇后的独子,更是南虎将军唯一的侄子!你什么意思,想以下犯上?”

——此话为保皇派所言,他们一心想恢复云家皇权,最好立刻处死卫瓖这个狗太监。

卫瓖党羽:“就是因为他身后有南虎军的支持,就更不能留下啊!”

保皇派:“微臣建议,将先太子留在京中尊养着,一切份例与亲王无异,如此,既能给南虎军一个交代,也能显示皇恩浩荡。”

卫瓖党羽:“这不是养虎为患么!”

……

两方吵得不可开交,云喻趴在桌子上装睡,心中越发焦急。

上一世,云锦当了皇帝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斩杀了其他所有云姓子弟。

尽管当时云喻已经逃到了永城,可京城内这么大的消息,还是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云国。所有人都在议论,到底是新帝手段残忍残害手足,还是无法违抗狗太监卫瓖的意思,不得已而为之。

现在看来,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了。